第049章 東方王後（22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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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49章 東方王後（22）
路德維希終於徹底發現了癥結所在, 他受傷的指尖在頃刻間便得到了愈合，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牙印。
他看向正在發呆的辛姒，神色不由得有些覆雜, 一方面他為自己這麽晚才發現異常而感到懊悔，另一方面心裏卻又不合時宜浮現起些許陰暗的興奮。
自從來到海上之後，路德維希能明顯感受到辛姒和蘭斯特不同尋常的親近, 還有那只銀色的人魚, 他曾經親眼見到他們在月光之下親吻，不管是哪一種都讓他無比嫉妒。
他之前許諾過會讓辛姒繼承王位, 可是如今看來卻不一樣了, 即使他什麽都不做，結果也不會有所改變，國王本就多疑，自從上位之後就一直打壓其他的兄弟姐妹，之前平民暴亂，有資格繼承王位的一位公爵因此過世。
除非他和蘭斯特腦子抽了，否則不出意外的話，在國王死後，辛姒肯定會順利繼承王位。
路德維希本以為自己對辛姒來說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，可卻沒想到事情的轉機竟然來得這麽快，他又重新擁有了制勝籌碼。
“您現在看起來好多了。”
他捧起辛姒的臉頰仔細端詳片刻, 唇畔不由得浮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。
辛姒卻沒有回答他的話，她的眼睛像是失去焦距一樣, 完全聽不懂路德維希現在到底在說什麽，只能靠在路德維希的肩頭輕輕喘息。
在此之前她覺得渾身發冷, 體虛無力，現在便如同被扔進了一汪暖融融的溫泉, 她被凍住的血液重新開始了流動，連帶著她的每一處神經都變得酥麻。
在那一瞬間，她的大腦徹底陷入了空白，根本已經無力繼續思考。
路德維希倒也不著急，他靜靜等待著辛姒慢慢平覆，像是安撫孩童一樣抱著她輕撫著她的長發。
聽說血族剛開始接觸到鮮血的時候反應都比較大，等到身體完全適應還需要一段時間，現在看辛姒目前的狀態應該也是如此。
只不過有一點異常卻讓路德維希很在意。
他的指尖緩緩移動到了辛姒的頸側，他能感受到皮膚下平穩地跳動，路德維希皺了皺眉，覆而又細細端詳起了辛姒的面容。
辛姒還沒有徹底緩過神來，她變得格外的乖巧，像是一個安靜的木偶，任由路德維希擺布。
“阿姒，不要閉眼。”
路德維希見她似是要閉眼睡去，連忙出聲阻止了她t，可是不管他從哪個角度去看，那雙眸子都是烏黑的，澄澈地映出他的倒影，不是血族特有的血紅色眼睛。
包括她的牙齒……
路德維希又重新確認了一遍，辛姒也沒有血族該有的獠牙，她連他的指尖都無法咬破，除了對鮮血的渴望之外，辛姒完全不符合常規血族的條件。
而且剛剛他明明有控制好血量，就算因為他是天使，可那最多不過只是幾滴而已，辛姒卻這麽長時間都處於這種迷迷糊糊的狀態，即使是處於幼年期的血族也很少見。
路德維希眼底閃過些許深思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辛姒終於恢覆了些許的神智，但後遺癥的影響依舊還在，她的腦子鈍鈍的，最多只是能和路德維希進行簡單一問一答的對話。
“親愛的，你好點了嗎？”路德維希試探性地開口問道。
辛姒聞言沒有說話，只是像小動物一樣輕輕蹭了蹭他。
路德維希見她還有反應，繼續詢問道：“你現在的年齡到底是幾歲？”
辛姒聞言似乎有些茫然，她眨了眨眼，實話實說道：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系統在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只給了她一段人設介紹，連這個世界的設置都沒有給她講清楚，她怎麽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幾歲。
“那你的父母-呢，在你來到這個國家之前，你的故鄉在哪裏？”
辛姒聞言依舊茫然，她只能重覆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她只知道自己曾經跟隨一隊東方商隊，輾轉去了卡略特家，後來才被國王帶進了王宮。
“為什麽問這個？”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路德維希的話喚醒了她的些許記憶，辛姒猛然清醒過來，她有些疑惑地看著面前的路德維希，下意識就想離開他的懷抱。
可是路德維希卻在這時按住了她，他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辭，猶豫道：“你知道你自己有可能是血族嗎？”
“我是吸血鬼嗎？”
辛姒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，她甚至想的更加長遠一些，追問道：“那我是不是不會死了？”
可是聞言路德維希卻陷入了漫長的沈默，他看著面前已經神采奕奕的辛姒，就像是已經要枯萎的花朵突然遇到了陽光雨露重新煥發了活力，就連她向來蒼白無比的臉色都帶上了血色。
但這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。
路德維希現在還不能確定辛姒的真實身份，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說血族和人類生下的孩子，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繼承血族該有的天賦，所以才會一直這麽虛弱，即使現在因為他的血而變得生機勃勃，也很難保證後面的情況。
“您要和蘭斯特保持距離。”
路德維希思索再三，還是叮囑道：“墮天使的血液會腐蝕您的身體。”
辛姒不懂這個世界這些彎彎繞繞的法則，但她明顯能感覺到路德維希在回避她的問題，至於為什麽回避，原因大概是因為答案是否定的。
她的心微微沈了沈，不過還是自我安慰，至少目前她的命是保住了。
房間的門在此時被從外敲響，辛姒本來想要讓人直接進來，可是後知後覺自己還坐在路德維希的腿上，身上的衣服也因為掙紮變得淩亂，她只能暫且作罷。
外面的敲門聲停了一瞬，就當辛姒以為對方已經離開了，可是本來應該已經反鎖的門卻哢噠一聲從外打開。
她下意識回頭看去，只見一名平平無奇的侍女正推門而入。
侍女看清了面前的情況，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裏滿是難以置信，她的視線從路德維希的身上劃過，最終落在辛姒的身上，神色隱隱有些委屈和憤怒。
辛姒光是看到他的眼睛就已經知道了他是莫利，她還記得自己那天晚上差點就死在了莫利的手裏，心裏不由得有些警惕。
她清了清嗓子，問道：“出什麽事了？”
“王後，船馬上就要靠岸了。”
辛姒聞言有些詫異，疑惑道：“這麽快？”
“當然快了，一路上順風順水。”
莫利的回答卻帶著些許的幽怨，為了能讓辛姒早點回到岸上修養，他這幾天不知道廢了多大的功夫，結果一回頭才發現她竟然在和那個天使卿卿我我，
可是辛姒卻全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的，她自己起身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裙擺就要出門。
路德維希見狀也只能起身跟上，在掠過莫利的瞬間，他的腳步微微停滯，無聲無息打量了他一眼。
莫利不明白路德維希的眼神到底有什麽深意，他看自己不像是對於情敵的嫉妒，更不是認出他就是蘭斯特同夥的憤怒，而是一種極為平靜的眼神，像是在衡量莫利的真正價值。
外面的太陽已經開始西落，率先走出去的路德維希幫辛姒撐起了傘，船只緩緩靠岸，國王似是感受到了他們的存在，緩緩回頭看向了他們。
在他看清辛姒面容的一瞬間，國王卻突然楞住了。
他看著辛姒緩緩朝他的方向走了過來，像是一位遵守禮儀的合格王後，身旁是一群議論紛紛的貴族。
“不是說王後病重了嗎，現在看起來她的精神明明很好啊。”
“不會是回光返照吧……”
“胡說什麽，哪有回光返照是這樣的。”
國王眼睜睜看著辛姒在自己的身旁站定，在落日的餘暉之下，他看到了那張本該蒼白虛弱的面容如今光彩照人，在那一瞬間幾乎讓他頭腦一片空白。
她比國王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變得更加漂亮，也更讓國王感到心驚。
辛姒不是病重到快死了嗎？
國王心中滿是疑問，原本路德維希和蘭斯特一直待在辛姒的身旁，國王還在為如何殺了她以絕後患而絞盡腦汁。
後來看到辛姒的身體一條比一天虛弱，即使路德維希和蘭斯特輪番上陣也不見起色，就在昨晚，蘭斯特甚至提前上岸離開去想辦法幫她續命，國王本以為辛姒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，可怎麽轉眼之間她又恢覆了活力。
驚疑和不解在他的腦中不停交織，國王忍不住側頭凝視她，盡管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經到了冰點，可是面前之人的美麗確實毋庸置疑的，不管再看多少次，他都不得不承認看到這張漂亮的面容時他依舊會心神震蕩，像是著了迷一樣移不開自己的視線。
“親愛的，你的身體看起來好多了。”
國王的態度變得緩和下來，他甚至不顧路德維希還在旁邊便靠近了辛姒，試圖握住她的手與她說話，可是卻被辛姒幹脆利落地躲開。
她目視著前方，不屑於分給國王半個眼神，無聲無息築起了兩人之間的高墻，她環視了一圈四周，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，只能側頭對旁邊的路德維希低聲問道：“蘭斯特去哪裏了？”
路德維希微微俯身，溫聲對她解釋道：“他已經提前離開上岸了。”
兩人自顧自說著話，全然把國王當成了透明人，國王竟然也沒有生氣，他又像從前一樣掛上討好的笑容，自顧自說道：“或許你比較喜歡海上的天氣，從前在王宮的時候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好氣色，我們以後可以經常出來透氣。”
辛姒聞言依舊不理他，即使在眾多貴族的註目之下，她也不想費時間費心力去應付國王虛偽的作態。
可是在場卻沒有人覺得她做的有什麽不對的，所有人都覺得她的態度理所應當，即使她把路德維希當成撐傘的仆人，即使她對著國王不屑一顧，也沒有任何人會去指責她的任性。
就像是出航時那樣那樣，國王提前讓層層的騎士守衛守在碼頭，又驅散了旁邊看熱鬧的無關人等，生怕自己不小心便會死在不滿於他的平民劊子手下。
比起國王的小心翼翼，辛姒卻懶得理會那麽多，她提起裙擺走下了階梯，在即將踏上馬車的瞬間，艾倫·卡略特卻突然攔住了她。
“王後，請您留步。”
辛姒下意識回頭看去，還未來得及看清來人，路德維希就已經警惕地擋在了她的面前。
“路德維希殿下。”
艾倫勉強擠出了一絲禮節性的笑容，解釋道：“我的母親有話想要對王後說，不知道可不可以請王後借一步說話。”
“是艾倫嗎？”
辛姒認出了他的聲音，她碰了碰路德維希示意他讓開，坦然直視著艾倫，問道：“卡略特夫人找我有事嗎？”
艾倫本來想轉t達完母親的請求就離開，可是在對上辛姒眼睛的瞬間，他還是不由得呆住，過往的回憶在瞬間湧上心頭，他覺得自己內心無比酸澀，只能狼狽別開自己的視線。
“……是，我母親希望能和您見一面。”
辛姒順著艾倫的視線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卡略特夫人，她輕輕點了點頭，算作答應下來。
艾倫見狀剛要去告訴自己的母親，可是時時在註意這邊動向的卡略特夫人卻已經快步朝這邊走了過來。
路德維希明顯還有些顧慮，可是辛姒卻似乎並不怎麽擔心，無奈之下，他也只能和艾倫一起走遠一些，好給兩人留出說話的空間。
艾倫的視線牢牢釘在辛姒的身上，眼神中本該有的怨恨憤懣逐漸變成了癡迷與眷戀，就連路德維希走到他的身邊都沒有發覺。
“我聽說母親在來到王宮之前曾經在卡略特家族暫住過一段時間。”
路德維希冷不丁地在艾倫的身旁開口，艾倫嚇了一跳，結結巴巴道：“是……王後住過一段時間。”
“那你們應該會很困擾吧。”
路德維希似是不經意間提起道：“她總是很任性，想來應該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……”
“當然沒有！”
還未等路德維希說完，艾倫就已經情緒激動地打斷了他，他的面容之上滿是怒火，甚至不顧路德維希的身份，大聲指責道：“你根本就什麽都不懂，她才不會是添麻煩……”
路德維希對艾倫的態度卻並不意外，他看著艾倫在自己的面前崩潰，視若無睹道：“可是卡略特侯爵突然暴斃……”
“那是他活該！那是他自己活該！”
艾倫聞言立馬大喊著打斷了路德維希的話，過往的人見狀紛紛側目而視，艾倫終於找回了些許的理智，他緩緩吐出一口氣，冷冰冰道：“路德維希殿下，您到底想做什麽？”
“如果您是想要同情我的父親，那我勸您還是收回您的同情心，他會因病過世那是他自己觸怒了上帝，和其他人都沒有關系，王後更是無辜的。”
“抱歉，是我失言了。”
路德維希倒也沒有怪罪艾倫的失禮與不敬，他的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容，很容易讓人放下警惕，轉而說道：“只是教廷近來有人提起，說卡略特侯爵似乎是死於毒殺，而且兇手還不止一個。”
艾倫的臉色頓時大變，他側頭看向了路德維希，對上他平靜的面容，突然間再次陷入了頹唐。
“殿下，您到底想問什麽，請直說吧。”
路德維希直言不諱問道：“她到底是怎麽來到卡略特家族的？”
“是我父親把她帶回來的，她本來是跟隨一支東方商隊的。”
“那那支商隊呢？”
“……死了。”
艾倫閉了閉眼睛，低聲道：“我父親想要向他們買下她，可是對方卻不同意，於是我父親便將他們全部殺死。”
線索到了這裏又斷了，路德維希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。
可是艾倫卻誤會了路德維希的言行，他慌張為辛姒辯解道：“殿下，請您相信我，我願意用卡略特家族的榮耀對您起誓，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沒有任何關系。”
路德維希從前不理解艾倫的心情，可是時過境遷，他自己都已經深陷其中，明明知道前方是危險的懸崖，依舊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。
他下意識看向了遠處的辛姒，此時她正與卡略特夫人相談甚歡，過往的糾葛在此像是煙消雲散。
“感謝您準許我與您見面。”
卡略特夫人微微低著頭，她盡量讓自己現在保持平靜，不受自己私心的影響。
從這個角度，辛姒註意到她的鬢發之間已經有了白發，她輕輕嘆了一口氣，幹脆也不繞彎子，直接問道：“不知道您找我是為了什麽事。”
“國王，他想要殺了您。”
卡略特夫人聲音急促地說道：“他前幾天請了幾名親近的貴族們一起議事，他說要想辦法處死您。”
“謝謝您的提醒。”
辛姒的臉上沒有半分意外，像是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，她微微一笑，說道：“我會仔細留心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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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德維希終於徹底發現了癥結所在, 他受傷的指尖在頃刻間便得到了愈合，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牙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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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從來到海上之後，路德維希能明顯感受到辛姒和蘭斯特不同尋常的親近, 還有那只銀色的人魚, 他曾經親眼見到他們在月光之下親吻，不管是哪一種都讓他無比嫉妒。
他之前許諾過會讓辛姒繼承王位, 可是如今看來卻不一樣了, 即使他什麽都不做，結果也不會有所改變，國王本就多疑，自從上位之後就一直打壓其他的兄弟姐妹，之前平民暴亂，有資格繼承王位的一位公爵因此過世。
除非他和蘭斯特腦子抽了，否則不出意外的話，在國王死後，辛姒肯定會順利繼承王位。
路德維希本以為自己對辛姒來說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，可卻沒想到事情的轉機竟然來得這麽快，他又重新擁有了制勝籌碼。
“您現在看起來好多了。”
他捧起辛姒的臉頰仔細端詳片刻, 唇畔不由得浮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。
辛姒卻沒有回答他的話，她的眼睛像是失去焦距一樣, 完全聽不懂路德維希現在到底在說什麽，只能靠在路德維希的肩頭輕輕喘息。
在此之前她覺得渾身發冷, 體虛無力，現在便如同被扔進了一汪暖融融的溫泉, 她被凍住的血液重新開始了流動，連帶著她的每一處神經都變得酥麻。
在那一瞬間，她的大腦徹底陷入了空白，根本已經無力繼續思考。
路德維希倒也不著急，他靜靜等待著辛姒慢慢平覆，像是安撫孩童一樣抱著她輕撫著她的長發。
聽說血族剛開始接觸到鮮血的時候反應都比較大，等到身體完全適應還需要一段時間，現在看辛姒目前的狀態應該也是如此。
只不過有一點異常卻讓路德維希很在意。
他的指尖緩緩移動到了辛姒的頸側，他能感受到皮膚下平穩地跳動，路德維希皺了皺眉，覆而又細細端詳起了辛姒的面容。
辛姒還沒有徹底緩過神來，她變得格外的乖巧，像是一個安靜的木偶，任由路德維希擺布。
“阿姒，不要閉眼。”
路德維希見她似是要閉眼睡去，連忙出聲阻止了她t，可是不管他從哪個角度去看，那雙眸子都是烏黑的，澄澈地映出他的倒影，不是血族特有的血紅色眼睛。
包括她的牙齒……
路德維希又重新確認了一遍，辛姒也沒有血族該有的獠牙，她連他的指尖都無法咬破，除了對鮮血的渴望之外，辛姒完全不符合常規血族的條件。
而且剛剛他明明有控制好血量，就算因為他是天使，可那最多不過只是幾滴而已，辛姒卻這麽長時間都處於這種迷迷糊糊的狀態，即使是處於幼年期的血族也很少見。
路德維希眼底閃過些許深思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辛姒終於恢覆了些許的神智，但後遺癥的影響依舊還在，她的腦子鈍鈍的，最多只是能和路德維希進行簡單一問一答的對話。
“親愛的，你好點了嗎？”路德維希試探性地開口問道。
辛姒聞言沒有說話，只是像小動物一樣輕輕蹭了蹭他。
路德維希見她還有反應，繼續詢問道：“你現在的年齡到底是幾歲？”
辛姒聞言似乎有些茫然，她眨了眨眼，實話實說道：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系統在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只給了她一段人設介紹，連這個世界的設置都沒有給她講清楚，她怎麽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幾歲。
“那你的父母-呢，在你來到這個國家之前，你的故鄉在哪裏？”
辛姒聞言依舊茫然，她只能重覆道：“我不知道。”
她只知道自己曾經跟隨一隊東方商隊，輾轉去了卡略特家，後來才被國王帶進了王宮。
“為什麽問這個？”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路德維希的話喚醒了她的些許記憶，辛姒猛然清醒過來，她有些疑惑地看著面前的路德維希，下意識就想離開他的懷抱。
可是路德維希卻在這時按住了她，他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辭，猶豫道：“你知道你自己有可能是血族嗎？”
“我是吸血鬼嗎？”
辛姒很快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，她甚至想的更加長遠一些，追問道：“那我是不是不會死了？”
可是聞言路德維希卻陷入了漫長的沈默，他看著面前已經神采奕奕的辛姒，就像是已經要枯萎的花朵突然遇到了陽光雨露重新煥發了活力，就連她向來蒼白無比的臉色都帶上了血色。
但這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。
路德維希現在還不能確定辛姒的真實身份，最大的可能就是她說血族和人類生下的孩子，可不知道為什麽沒有繼承血族該有的天賦，所以才會一直這麽虛弱，即使現在因為他的血而變得生機勃勃，也很難保證後面的情況。
“您要和蘭斯特保持距離。”
路德維希思索再三，還是叮囑道：“墮天使的血液會腐蝕您的身體。”
辛姒不懂這個世界這些彎彎繞繞的法則，但她明顯能感覺到路德維希在回避她的問題，至於為什麽回避，原因大概是因為答案是否定的。
她的心微微沈了沈，不過還是自我安慰，至少目前她的命是保住了。
房間的門在此時被從外敲響，辛姒本來想要讓人直接進來，可是後知後覺自己還坐在路德維希的腿上，身上的衣服也因為掙紮變得淩亂，她只能暫且作罷。
外面的敲門聲停了一瞬，就當辛姒以為對方已經離開了，可是本來應該已經反鎖的門卻哢噠一聲從外打開。
她下意識回頭看去，只見一名平平無奇的侍女正推門而入。
侍女看清了面前的情況，那雙湛藍色的眼睛裏滿是難以置信，她的視線從路德維希的身上劃過，最終落在辛姒的身上，神色隱隱有些委屈和憤怒。
辛姒光是看到他的眼睛就已經知道了他是莫利，她還記得自己那天晚上差點就死在了莫利的手裏，心裏不由得有些警惕。
她清了清嗓子，問道：“出什麽事了？”
“王後，船馬上就要靠岸了。”
辛姒聞言有些詫異，疑惑道：“這麽快？”
“當然快了，一路上順風順水。”
莫利的回答卻帶著些許的幽怨，為了能讓辛姒早點回到岸上修養，他這幾天不知道廢了多大的功夫，結果一回頭才發現她竟然在和那個天使卿卿我我，
可是辛姒卻全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不對的，她自己起身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裙擺就要出門。
路德維希見狀也只能起身跟上，在掠過莫利的瞬間，他的腳步微微停滯，無聲無息打量了他一眼。
莫利不明白路德維希的眼神到底有什麽深意，他看自己不像是對於情敵的嫉妒，更不是認出他就是蘭斯特同夥的憤怒，而是一種極為平靜的眼神，像是在衡量莫利的真正價值。
外面的太陽已經開始西落，率先走出去的路德維希幫辛姒撐起了傘，船只緩緩靠岸，國王似是感受到了他們的存在，緩緩回頭看向了他們。
在他看清辛姒面容的一瞬間，國王卻突然楞住了。
他看著辛姒緩緩朝他的方向走了過來，像是一位遵守禮儀的合格王後，身旁是一群議論紛紛的貴族。
“不是說王後病重了嗎，現在看起來她的精神明明很好啊。”
“不會是回光返照吧……”
“胡說什麽，哪有回光返照是這樣的。”
國王眼睜睜看著辛姒在自己的身旁站定，在落日的餘暉之下，他看到了那張本該蒼白虛弱的面容如今光彩照人，在那一瞬間幾乎讓他頭腦一片空白。
她比國王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變得更加漂亮，也更讓國王感到心驚。
辛姒不是病重到快死了嗎？
國王心中滿是疑問，原本路德維希和蘭斯特一直待在辛姒的身旁，國王還在為如何殺了她以絕後患而絞盡腦汁。
後來看到辛姒的身體一條比一天虛弱，即使路德維希和蘭斯特輪番上陣也不見起色，就在昨晚，蘭斯特甚至提前上岸離開去想辦法幫她續命，國王本以為辛姒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，可怎麽轉眼之間她又恢覆了活力。
驚疑和不解在他的腦中不停交織，國王忍不住側頭凝視她，盡管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經到了冰點，可是面前之人的美麗確實毋庸置疑的，不管再看多少次，他都不得不承認看到這張漂亮的面容時他依舊會心神震蕩，像是著了迷一樣移不開自己的視線。
“親愛的，你的身體看起來好多了。”
國王的態度變得緩和下來，他甚至不顧路德維希還在旁邊便靠近了辛姒，試圖握住她的手與她說話，可是卻被辛姒幹脆利落地躲開。
她目視著前方，不屑於分給國王半個眼神，無聲無息築起了兩人之間的高墻，她環視了一圈四周，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，只能側頭對旁邊的路德維希低聲問道：“蘭斯特去哪裏了？”
路德維希微微俯身，溫聲對她解釋道：“他已經提前離開上岸了。”
兩人自顧自說著話，全然把國王當成了透明人，國王竟然也沒有生氣，他又像從前一樣掛上討好的笑容，自顧自說道：“或許你比較喜歡海上的天氣，從前在王宮的時候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好氣色，我們以後可以經常出來透氣。”
辛姒聞言依舊不理他，即使在眾多貴族的註目之下，她也不想費時間費心力去應付國王虛偽的作態。
可是在場卻沒有人覺得她做的有什麽不對的，所有人都覺得她的態度理所應當，即使她把路德維希當成撐傘的仆人，即使她對著國王不屑一顧，也沒有任何人會去指責她的任性。
就像是出航時那樣那樣，國王提前讓層層的騎士守衛守在碼頭，又驅散了旁邊看熱鬧的無關人等，生怕自己不小心便會死在不滿於他的平民劊子手下。
比起國王的小心翼翼，辛姒卻懶得理會那麽多，她提起裙擺走下了階梯，在即將踏上馬車的瞬間，艾倫·卡略特卻突然攔住了她。
“王後，請您留步。”
辛姒下意識回頭看去，還未來得及看清來人，路德維希就已經警惕地擋在了她的面前。
“路德維希殿下。”
艾倫勉強擠出了一絲禮節性的笑容，解釋道：“我的母親有話想要對王後說，不知道可不可以請王後借一步說話。”
“是艾倫嗎？”
辛姒認出了他的聲音，她碰了碰路德維希示意他讓開，坦然直視著艾倫，問道：“卡略特夫人找我有事嗎？”
艾倫本來想轉t達完母親的請求就離開，可是在對上辛姒眼睛的瞬間，他還是不由得呆住，過往的回憶在瞬間湧上心頭，他覺得自己內心無比酸澀，只能狼狽別開自己的視線。
“……是，我母親希望能和您見一面。”
辛姒順著艾倫的視線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卡略特夫人，她輕輕點了點頭，算作答應下來。
艾倫見狀剛要去告訴自己的母親，可是時時在註意這邊動向的卡略特夫人卻已經快步朝這邊走了過來。
路德維希明顯還有些顧慮，可是辛姒卻似乎並不怎麽擔心，無奈之下，他也只能和艾倫一起走遠一些，好給兩人留出說話的空間。
艾倫的視線牢牢釘在辛姒的身上，眼神中本該有的怨恨憤懣逐漸變成了癡迷與眷戀，就連路德維希走到他的身邊都沒有發覺。
“我聽說母親在來到王宮之前曾經在卡略特家族暫住過一段時間。”
路德維希冷不丁地在艾倫的身旁開口，艾倫嚇了一跳，結結巴巴道：“是……王後住過一段時間。”
“那你們應該會很困擾吧。”
路德維希似是不經意間提起道：“她總是很任性，想來應該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……”
“當然沒有！”
還未等路德維希說完，艾倫就已經情緒激動地打斷了他，他的面容之上滿是怒火，甚至不顧路德維希的身份，大聲指責道：“你根本就什麽都不懂，她才不會是添麻煩……”
路德維希對艾倫的態度卻並不意外，他看著艾倫在自己的面前崩潰，視若無睹道：“可是卡略特侯爵突然暴斃……”
“那是他活該！那是他自己活該！”
艾倫聞言立馬大喊著打斷了路德維希的話，過往的人見狀紛紛側目而視，艾倫終於找回了些許的理智，他緩緩吐出一口氣，冷冰冰道：“路德維希殿下，您到底想做什麽？”
“如果您是想要同情我的父親，那我勸您還是收回您的同情心，他會因病過世那是他自己觸怒了上帝，和其他人都沒有關系，王後更是無辜的。”
“抱歉，是我失言了。”
路德維希倒也沒有怪罪艾倫的失禮與不敬，他的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容，很容易讓人放下警惕，轉而說道：“只是教廷近來有人提起，說卡略特侯爵似乎是死於毒殺，而且兇手還不止一個。”
艾倫的臉色頓時大變，他側頭看向了路德維希，對上他平靜的面容，突然間再次陷入了頹唐。
“殿下，您到底想問什麽，請直說吧。”
路德維希直言不諱問道：“她到底是怎麽來到卡略特家族的？”
“是我父親把她帶回來的，她本來是跟隨一支東方商隊的。”
“那那支商隊呢？”
“……死了。”
艾倫閉了閉眼睛，低聲道：“我父親想要向他們買下她，可是對方卻不同意，於是我父親便將他們全部殺死。”
線索到了這裏又斷了，路德維希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。
可是艾倫卻誤會了路德維希的言行，他慌張為辛姒辯解道：“殿下，請您相信我，我願意用卡略特家族的榮耀對您起誓，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沒有任何關系。”
路德維希從前不理解艾倫的心情，可是時過境遷，他自己都已經深陷其中，明明知道前方是危險的懸崖，依舊不受控制地向前走去。
他下意識看向了遠處的辛姒，此時她正與卡略特夫人相談甚歡，過往的糾葛在此像是煙消雲散。
“感謝您準許我與您見面。”
卡略特夫人微微低著頭，她盡量讓自己現在保持平靜，不受自己私心的影響。
從這個角度，辛姒註意到她的鬢發之間已經有了白發，她輕輕嘆了一口氣，幹脆也不繞彎子，直接問道：“不知道您找我是為了什麽事。”
“國王，他想要殺了您。”
卡略特夫人聲音急促地說道：“他前幾天請了幾名親近的貴族們一起議事，他說要想辦法處死您。”
“謝謝您的提醒。”
辛姒的臉上沒有半分意外，像是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，她微微一笑，說道：“我會仔細留心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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